除了總有的不舍，死亡還可以是溫馨的…
△米朵讀繪本《爺爺變成了幽靈》
死亡，靜默如謎。
正如日本心理學(xué)家河合隼雄在《讀幻想文學(xué)》所言：“死”是唯一一項人類無法在“生”的時候“體驗”的事物。在藝術(shù)中，死神多被描述為猙獰、恐怖的模樣，人們常常將死亡等同于失去。但對于生前在痛苦中苦苦掙扎的人而言，死也未嘗不是一種解脫。
正因為死神的面目如此模糊不清，以致我們在與孩子談?wù)撍劳龅臅r候往往小心翼翼，盡管它是人生中不可回避的一課。此時，或許我們可以借助優(yōu)秀的圖畫書，看看兒童文學(xué)如何秉承其樂觀主義精神的本質(zhì)，給孩子以溫暖的回答。
《爺爺變成了幽靈》
你我揮手道別，留下滿滿的回憶
丨溫馨看死亡丨
從封面可知，繪本《爺爺變成了幽靈》（[丹麥]金·弗珀茲·艾克松 (Kim Fupz Aakenson)/文，[瑞典]愛娃·艾瑞克松（Eva Eriksson）/圖，彭懿/譯）雖是一個鬼故事，可一點也不可怕，反而還挺好玩：看，男孩艾斯本正和爺爺玩著穿墻而過的游戲呢。最愛的爺爺霍爾格猝死于心臟病發(fā)作，讓艾斯本傷心不已，正在他情緒低落時，“這天晚上，爺爺回來了。爺爺突然就回來了?！?nbsp;平靜的敘述因重復(fù)的語句而引人注意，提示著不同尋常的下文。
對于死的困惑
故事中，爺爺實際上回來了四次。第一次猶如序幕，爺爺“坐在艾斯本的櫥柜上，瞪大了眼睛看著黑暗?！焙诎凳撬劳龅碾[喻，爺爺對自己的死亡感到茫然，成為幽靈并沒讓他感到欣喜，反而心神不定。接下來，爺爺?shù)娜位貋愍q如三次變奏，每一次的內(nèi)容和形式都有所變化，結(jié)構(gòu)的重復(fù)強化了主題——尋找爺爺在世時忘記的一件事。爺爺先是帶艾斯本回自己家中，對著照片墻，回想起自己從男孩到男人，從丈夫到爸爸的成長過程。第二次，爺爺和艾斯本游蕩在鎮(zhèn)上，人生中或驚奇或平凡的瞬間在爺爺?shù)哪X海中閃回。
回憶里相處的點滴，生的留戀
最后一次，爺爺有所感悟，他提示艾斯本回憶起“一切和你我都有關(guān)的事”，回溯往事的主體換成了艾斯本，他們將爺孫相伴的美好時光一一重溫，記憶中的各種畫面也占據(jù)了滿滿兩頁，正如牧師在爺爺?shù)脑岫Y上發(fā)言：“霍爾格是一個非常非常愛家的人......”愛在他們相處的細(xì)節(jié)中徐徐流淌。最后，爺爺不再笑了，“我想起來了，我想起來我忘記什么事了?！薄拔彝泴δ阏f再見了，我的小艾斯本?！弊髡吖P鋒一轉(zhuǎn)，溫情的氛圍因永別而染上淡淡的憂傷，爺爺和艾斯本都哭了。讀者也不由為之動容。
平靜道別，死生坦然
“他目送著爺爺消失在黑暗中，不見了?！?爺爺坦然步向死亡的國度，鄭重的道別也化解了孩子的心結(jié)。作者也通過爺爺和艾斯本的回憶，揭示出生命的意義所在。爺爺，一個普通人的一生，看似稀松平常波瀾不驚，但不乏驚喜、浪漫與歡樂的光彩。爺爺?shù)娜松^正如這本繪本給人的視覺印象：彩鉛畫筆觸精細(xì)、色彩柔和，人物表情細(xì)膩，幽靈爺爺披著朦朧的白光，往事畫面明亮而溫馨。
別了，只要偶爾想念…
《后來呢后來怎么了》
幽默的想象，讓我們無懼死亡
丨趣味看死亡丨
如果說《爺爺變成了幽靈》是通過記憶回溯，發(fā)現(xiàn)生命的意義。那么日本繪本作家吉竹伸介的《后來呢后來怎么了》則是借助爺爺對天堂的想象，為我們展現(xiàn)另一種積極的人生觀。
這本繪本的靈感源于吉竹伸介的親身經(jīng)歷。他的母親在去世前經(jīng)歷了漫長的疾病煎熬，而父親則是突發(fā)疾病身亡?！傲钊舜胧植患暗乃劳龊吐拷乃劳?。”他都深刻體會過。他發(fā)現(xiàn)，“人在離死亡很近時，是無法開口討論死亡的?！?/span>在照顧母親期間，他能說的也只是“沒關(guān)系，一定會好轉(zhuǎn)的”這樣的安慰。他很想和親人聊聊死亡，但沒有機會，便借繪本彌補遺憾。
天堂的模樣
故事同樣是從爺爺去世后開始，小男孩在爺爺?shù)倪z物中發(fā)現(xiàn)了一本《死后會怎么樣》的筆記。這位爺爺簡直是文旅產(chǎn)業(yè)的策劃天才，將天堂想象成5A級的旅游景點。老頑童似的他在此可享受隨心所欲的生活，他廣交各路神仙，隨意變化發(fā)型，就連如廁也可欣賞無敵景觀。他還暢想出關(guān)于墓碑的多種趣味設(shè)計，他指引其家人如何給他制作可愛的紀(jì)念品。他身懷變形法術(shù)，對家人的守護無處不在。他還遙想了自己下輩子投胎為何物的種種可能。
墓碑的趣味設(shè)計
這本繪本的最大亮點在于作者對“死后會怎樣”的胡思亂想，吉竹伸介算是繪本界的“奇葩”，他是一個不會上色的畫家。這意味著書中的色彩設(shè)計皆由他人代勞，但這并不妨礙他展現(xiàn)獨樹一幟的藝術(shù)風(fēng)格：畫風(fēng)簡潔幽默，內(nèi)容信息量大，天馬行空的想象。最后一頁，關(guān)于活著的時候要做什么，男孩決定首先在秋千上練習(xí)飛往天堂的姿勢，又令人莞爾一笑。此時，一個塑料袋隨風(fēng)飄過。按爺爺筆記中的提示，它可是爺爺?shù)淖冃危?/span>
王夢鷗在《文藝技巧論》中談到的“突然變小”，被當(dāng)代散文大師王鼎鈞視為喜劇的笑料配方。吉竹伸介的幽默之處也在于此，他將死亡的話題高高舉起，卻以輕松的姿態(tài)小而化之。反之，忽然收緊的情緒氛圍也是引爆淚點的開關(guān)。在本書中，正當(dāng)我們?yōu)闋敔數(shù)膭?chuàng)想而忍俊不已時，男孩轉(zhuǎn)念一想，畫面從暖黃切換至幽藍(lán)：爺爺也可能是在孤獨、恐懼的心情中寫下這些好玩的事情，為了讓自己不再害怕死亡?？蔂敔斔懒?，男孩再也無法知曉他當(dāng)時的真實心境。與《爺爺變成了幽靈》中的“說再見”一樣，陡然一悲的轉(zhuǎn)折令讀者鼻子一酸。
無論如何，孤獨、恐懼總還是生命的底色…
《爺爺有沒有穿西裝》
時間愈合悲痛，生命輪回不息
丨荒誕看死亡丨
榮獲“德國繪本大獎”的《爺爺有沒有穿西裝》看起來就有點“丑”，在繪本作家埃米莉?弗利德（Amelie Fried）的這本“處女作”中，深淺不一的棕色油彩布滿畫面，筆觸粗獷，肌理豐富，仿佛是開叉的畫筆涂鴉在厚紙板上。壓抑的色調(diào)恰如其分地展露出人們的悲痛情緒，除卻畫面中跳躍的一點紅——小男孩布魯諾。
故事同樣從爺爺?shù)脑岫Y開篇，卻是通過布魯諾的視角，進入孩子的內(nèi)心世界，展現(xiàn)他們對死亡的理解。
如果說，《爺爺變成了幽靈》和《后來呢后來怎么了》是借助想象賦予故事荒誕離奇的氣質(zhì)，那么《爺爺有沒有穿西裝》則通過孩童之眼，為我們揭示了隱藏于現(xiàn)實世界中的荒誕。葬禮上，身材矮小的布魯諾只能看到爺爺露在棺木外的皮鞋底，他關(guān)心的問題是：爺爺有沒有穿西裝？“葬禮”的諧音聽起來像一個好玩的游戲“藏起”。氣氛肅穆的哀樂聲中忽然插入一記不和諧音——有人踩進水坑絆了一腳，布魯諾忍俊不已。最讓他感到好玩的是，葬禮過后，剛剛還在痛哭流涕的大人們忽然變得興高采烈，他們在酒館里大口吃肉大口喝酒，“講起爺爺?shù)囊萋勅な虏⑶议_懷大笑?！蔽覀兤匠Ｋ姷脑岫Y不也正是如此嗎？生活從來不以一面示人，充斥著各種矛盾的因素。我一直不明白，此刻人們?yōu)楹螘绱搜杆佟白兡槨保蛟S，每個人都有自己處理情緒的方式。歡顏中并非沒有悲傷，最深的痛往往不足為外人所道。
通過紅頭發(fā)男孩的視角看現(xiàn)實世界的荒誕
故事平靜地描述著布魯諾對死亡的心理認(rèn)知。小小的身影坐在爺爺生前常坐的大椅子上，感受孤單；他“輕輕地?fù)崦睜敔斄艚o他的小船，試圖理解“繼承”；他意識到自己失去了什么，并為此憤怒、悲傷。最后，胸口的“洞”會隨時間而愈合。家族中迎來了新生命，寓意著生命的輪回。河合隼雄曾經(jīng)表示，兒童是最接近靈魂的存在。代入布魯諾的內(nèi)心，死亡的真相也似乎變得明朗。生離死別的時刻，悲傷總是難免的，但也豐富了我們的生命體驗。死亡提醒了我們，更應(yīng)珍惜眼前的擁有，借用故事中引用的印第安人名言：“把每一天都當(dāng)成自己的最后一天去活?！?br/>
米朵：保持童心，學(xué)做小孩~
*本篇視頻為繪本內(nèi)容選讀，僅用于圖書推介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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◆中山日報報業(yè)集團新媒體中心
◆欄目統(tǒng)籌：阿占
◆主持：米朵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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◆編輯：詹琪琳
◆二審：彭曉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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◆素材來源：中山日報
